云织却绽开一抹娇弱笑容,在对方愣神刹那,袖中银针已抵住他脉门:“王管事上月克扣工钱逼死绣娘的事,”她压低声音,“证据可在我手里呢。”
疤脸汉子顿时僵住。
张师傅见此,他重重跪地,额头抵地:“大小姐!老奴糊涂!求您……”
“明日辰时。”云织转身便走,衣袂翻飞,“带上李师傅,迟到一刻,云家大门永不为你开。”
云府内。
碧桃急步跟上:“小姐,那七彩流光秘技……”
“假的。”云织唇角一勾,指尖轻敲茶盏,“他若问心无愧,怎会被一句空话吓破胆?”
碧桃瞪大眼:“可若锦绣坊真来抢人……”
“抢?”云织冷笑,“备纸墨。”她眸中锋芒乍现,“我要让全城织工,主动来投!”
三日后,蜀州城最繁华的街市上搭起了一座高台。
台中央摆放着一台精致的织机,四周悬挂着色彩斑斓的云霓锦,行人纷纷驻足观望,议论纷纷。
“快看!那是云家的织机!”人群突然骚动起来。
“云家不是快倒了吗?”
“听说云老爷子已经无罪释放回府了,看来这是要重振家业了。”
“云家要公开招工?”几个锦绣坊的探子立刻挤到前排,轻嗤一声,“这病秧子能有什么本事?”
云织耳尖微动,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。
“嘘,快看,人来了!”
高台上,一袭素衣的云织盈盈而立,柔弱无骨的手指轻轻展开一匹锦缎,“哗!”七彩流光瞬间倾泻,整条街市为之一静。
“诸位。”她声音清软,却让全场安静,“今日能仿我七分者,可学云霓锦真传!”
“嘶!”众人倒吸冷气。
“装神弄鬼!”听着众人被吸引,锦绣坊大管事突然高喊,“谁知道是不是提前做好的。”
话音未落,云织已坐在织机前,腰背挺直如松,方才还柔弱无骨的手指倏地翻飞如电。
众人只见她手指捻着红、黄、蓝三色蚕丝,云织熟练地排经梳纬,梭子似乎在空中划出残影。
她改良了传统织法,加入现代才有的挑花技巧,织梭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。
高台下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被这行云流水般的织锦技艺吸引。
一个时辰后,一段锦缎已然成形。云织剪下锦缎,碧桃捧着锦缎摊开。
那锦缎在阳光下流光溢彩,红色如朝霞,黄色若金箔,蓝色似深海,三色交织处竟自然过渡出落日余晖般的瑰丽效果。
“这……”绸缎商王掌柜一个箭步上前,伸手想摸:“云姑娘,这锦缎……”他瞪大了眼睛,“这竟然比官锦还要精美!”
“这不可能!”大管事猛地站起,“除非用了妖……”
“啪!”
一记响亮的耳光突然响起,萧灼不知何时出现在台下,折扇轻摇:“王管事,诽谤官眷,按律当杖三十。”
云织手上动作未停,抬眼时却换回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:“这位大人说得是呢。”
萧灼不由勾唇一笑,他的小狐狸,居然还藏着这一手?
“此乃云家秘传的云霓锦,天下独一份。”云织环视众人,“今日,云家要招募能工巧匠,共同复兴云霓锦坊。云家说话算话,凡能仿我七分者,可学云霓锦真传!”
云织面不改色地扯谎,演示结束,云织起身:“明日此时,欢迎各位前来一试。”
就在她准备下台时,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:“不必等明日,我现在就可以试试。”
人群分开,走出一位身着青色布衣的年轻女子。她眉眼如画,却带着几分冷峻,手中提着一个布包。
云织眼前一亮:“这位姐姐是……”
“柳青,曾在江南织造局学过几年。”女子径直走上高台,将布包打开,露出一套精致的织具,“不过我更好奇的是,云小姐刚才演示的织法,似乎刻意隐藏了关键的几针?”
云织心中一怔,这女子竟一眼看穿了她的把戏!
台下再次哗然,但云织很快恢复镇定,含笑问道:“柳姐姐好眼力,不知可否指点一二?”
柳青不答话,直接坐到织机前,她的动作不如云织优雅,却更加精准有力。
片刻后,一段与云霓锦极为相似的织物出现在织机上,只是少了那变幻的色彩。
“缺了特殊的染线技法。”柳青坦然承认,“但这织法本身,我已经摸清了八分。”
云织缓步上前,仔细查看那段织物,眼中闪过惊讶和欣赏。忽然,她注意到柳青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疤痕,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。
“柳姐姐这手艺,在织造局应当很受重用才是,为何……”
柳青冷笑一声,压低声音:“云小姐,请恕在下不便告知,若云小姐心存疑虑,在下这便走。”
云织连忙轻轻握住柳青的手:“从今日起,姐姐便在云家安心做事。云织虽不才,但绝不会让忠心之人受委屈。”
柳青怔了怔,眼中冷意稍减:“云小姐救这么贸然将我留下,不怕我是织造局在逃嫌犯?或是得罪织造局?”
“怕?”云织轻笑,声音却异常坚定,“云家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。不论你是嫌犯也好,良民也罢,从今日起,你就是我云霓锦坊一员,你可愿意?”
柳青心中一跳,眼中升起敬畏,恭敬作揖,“柳青愿意。”
她转向台下,提高声音:“诸位看到了,云霓锦坊求贤若渴,不问出身,只重才学!明日此时,期待更多能工巧匠前来一试!”
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议论声,云织知道,今日这场表演,已经成功引起了整个蜀州织造业的关注。
当晚,云府灯火通明。张师傅和李师傅果然如约归来,还带来了几位昔日同僚。加上白日招募的柳青和其他几位应征者,云家织坊突然热闹起来。
云织亲自为众人安排了食宿,又带他们参观了织坊。当看到那些尘封已久的珍贵织机时,不少老师傅都红了眼眶。
翌日一早,碧桃跌跌撞撞冲进内室,“小姐,不好了!”她手中还攥着一张烫金请帖。
云织无语凝噎,她都想翻白眼了,这碧桃每次都是冒冒失失地跑进来,进来就说坏消息。
“打住,你慢慢说。”
碧桃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,“柳家,柳家锦绣坊今日午时要举办新品展示会,他们竟然,竟然要展示云霓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