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冬终于过去了，苏棠站在山洞口，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。
整个冬季，部落里没有一个人冻死或饿死，这在她没来时简直不可想象。
“巫医大人！”几个小兽人蹦蹦跳跳地跑过来，围着她转圈，“今天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呀？”
苏棠笑着揉了揉他们毛茸茸的脑袋。
“今天不教做吃的。”苏棠从兽皮袋里取出几株刚冒芽的草药，“教你们认识这些药草，等学会了，以后可以帮兽人们治病。”
小兽人们发出失望的“啊”声，但很快又被她生动的讲解吸引。
苏棠注意到不远处，沧溟正倚在一棵树旁，银蓝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。
自从那夜后，他就像块粘人的膏药，苏棠走到哪跟到哪。
“巫医大人！不好了！”一个雌性兽人慌慌张张地跑来，打断了教学，“阿花要生了，但是...她情况很不好！”
苏棠立刻站起身，草药从手中滑落。
“快带我去！”她抓起随身携带的医疗包。
当她赶到阿花的洞穴时，里面已经围满了人。
族长白山和几位长老站在一旁，面色凝重。阿花的兽夫——一个叫石爪的年轻兽人正手足无措地跪在兽皮床边，握着妻子痛苦扭曲的手。
“都让让！”苏棠挤进人群，立刻闻到浓重的血腥味。阿花脸色惨白，汗水浸透了她的毛发，身下的兽皮已经被血染红。
两位年长的雌性兽人正在按压她的腹部，但显然收效甚微。
“生了有多久了？”苏棠跪在阿花身边，迅速检查她的情况。
“从昨晚开始...但孩子就是出不来...”其中一位雌性兽人回答。
苏棠的心沉了下去，阿花的骨盆太窄，胎儿明显过大，这是典型的难产。
在没有任何现代医疗设备的条件下，这种情况几乎等于宣判死刑。
“快去准备热水，越多越好！”她冷静地下令，同时打开医疗包。
“巫医大人，您要怎么做？”石爪惊恐地问。
苏棠深吸一口气：“我要切开阿花的肚子，把孩子取出来。”
洞穴里瞬间炸开了锅。
“切开肚子？那阿花会死的！”
“这是亵渎兽神的行为！”
“从来没有这样的接生方法！”
在一片反对声中，阿花虚弱地伸出手，抓住了苏棠的衣袖：“巫医...大人...求您...救救...我和我的孩子...”
苏棠握住她的手，开口道：“再拖下去，阿花母子都会没命的。”
石爪的眉头紧锁，目光在痛苦呻吟的阿花和苏棠之间来回移动。最终，他重重地点头：“那就按巫医大人说的做。“
苏棠立刻行动起来。她指挥人架起火堆烧水，将手术刀消毒，同时用酒精清洁双手和阿花的腹部。
沧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，低声问：“绒儿，需要我帮你做什么？”
“你去带其他人出去，留下两个雌性帮我就好。”苏棠简短地回答，然后转向其他人，“除了帮忙的，全部出去！这里需要干净！”
人群乌泱泱的退到洞穴外，苏棠深吸一口气，给阿花打了一针麻醉。
“这会减轻你的痛苦，”她轻声说，“数到十，你就会睡着。”
阿花信任地点点头，在数到七时闭上了眼睛。苏棠拿起消过毒的手术刀。
“开始了。”
刀刃划开皮肤，苏棠小心翼翼地逐层切开组织，避开主要血管。鲜血不断涌出，她用干净的兽皮按压止血，同时寻找子宫的位置。
洞穴外，墨曜、幽影和烈风三人站在人群最前方，竖起的耳朵捕捉着里面的每一个声响。
他们整个冬天都看着沧溟独占苏棠的注意力，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。
此刻，听到里面传来的痛苦呻吟和紧张指令，三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。
“她真能救活阿花？”烈风低声问，瞳孔里满是怀疑。
幽影的蛇信轻轻颤动：“我闻到了很多血...情况不妙。”
墨曜没有说话，但尾巴不安地甩动着。
作为部落最强壮的战士，他见过无数生死场面，却从未见过有人敢切开活人的肚子。
洞穴内，苏棠的额头布满汗珠。
她终于找到了子宫，小心翼翼地切开一个小口。羊水涌出的同时，一只小小的脚丫探了出来——胎位不正，难怪生不下来。
“准备接住孩子，“她对一旁的雌性兽人说，“我要把他拉出来，动作必须快。”
随着一声微弱的啼哭，一个沾满血污的小兽人被成功取出。
一旁的雌性兽人立刻接过婴儿，清理口鼻，拍打背部。苏棠则迅速转向阿花，开始缝合伤口。
缝合最后一针后，苏棠用抗菌药膏涂抹伤口，再用干净的兽皮包扎好。阿花的呼吸虽然微弱，但已经平稳下来。
“成功了...”她长舒一口气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洞穴外的人群听到婴儿的哭声，爆发出欢呼。
“巫医大人...”石爪跪在她面前，声音哽咽，“您救了阿花和我的孩子，我...我...“
苏棠扶起他：“去看看阿花吧，她很辛苦，这段时间多给他做些有营养的食物补补。还有，你们的孩子很健康。”
她转身想找个地方坐下，却因为过度紧张和劳累而双腿发软。
三双手同时伸过来扶住了她——墨曜、幽影和烈风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上来。
苏棠惊讶地看着他们。
整个冬天，这三位名义上的“兽夫”几乎没和她说过几句话，更别提主动关心了。
晨光透过兽皮帘子洒进山洞，苏棠轻轻掀起阿花腹部的敷料，伤口愈合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好。
原本红肿的边缘已经消退，缝合线整齐得像一排小小的黑蚂蚁。
“恢复得不错。”苏棠用竹镊子夹起浸泡过药液的棉团，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伤口，“疼吗？”
阿花摇摇头，怀里的小兽人正贪婪地吮吸着乳汁，发出满足的哼哼声。